
惡之聲,反派專屬BGM響起
撰文 林睿哲
Prisoners
作曲家 Jóhann Jóhannsson
🎥電影《私法爭鋒》(2013)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
✍劇情:Keller 的女兒和鄰居的女兒一起失蹤,而警方的偵辦進度陷入膠著,甚至放走嫌犯Alex,心急如焚的Keller 不顧道德與法律,決定動用私刑以爭取時間。
在導演 Denis Villeneuve 作品中,龐大複雜的敘事裡充滿著人性的感官體驗,而配樂同樣有著這樣的細緻訴求,導演甚至會在片裡為此預留相當的空間。
在這部與已故冰島作曲家 Jóhann Jóhannsson 的首次合作中,兩人都希望配樂能作為比較積極的存在,可以聽見聲音與懸疑驚悚的畫面彷彿對位,進而互融出一種該類型電影少見的抒情詩意,片中警探 Loki 重看嫌犯 Alex 問訊畫面時,低迴的音壓有弦聲如蛇盤踞,每每由著回話出現往更低處探去,塑造這位同是受害者、原為被綁架的兒童之一,看似理智狀態中的深淵情貌;該配樂原曲“ Surveillance Video "整體的行進可以窺見作曲家更完整的表達,中後段默默抽掉聆聽者情緒的可能,讓弦聲忽然強抵著而逼進,是無形的聲音成功達到令人感覺有形的窒息力道的完美案例。
聆聽 Jóhann Jóhannsson 的作品也許可就此感受他始終用著立體的思維讓聲響與音符構成角色的情緒速寫,這也是為何《私法爭鋒》的配樂可以同時如此抒情又如此陰冷,一如被害者家屬同時成了加害者,嫌犯原來也受到逼迫的複雜處境。

Sinners
作曲家 Ludwig Göransson
🎥電影《罪人》(2025)
✍導演:萊恩庫格勒
✍劇情:背景設定於虛構的1930年代密西西比小鎮,從都市返鄉的黑人表兄弟參加派對,隨著夜幕垂降,不速之客來訪,派對一夕之間變成對抗邪惡勢力的搏鬥。
同時擔任電影製片之一的配樂家 Ludwig Göransson,為了讓音樂更深植於1930年代南方聲響的根源,與團隊親臨藍調發源地密西西比三角洲取經,更在紐奧良租下一間改建自教堂的錄音室,邀請參與演出的演員與當地樂手進駐,花了三個月反覆地排練和創作歌曲,Ludwig Göransson 甚至全程以一把1932年 Dobro 木吉他譜寫主旋律(這把
吉他也在片裡由牧師男孩薩米隨身攜帶)。
其中反派吸血鬼族的配樂段落,如19世紀愛爾蘭民謠" Rocky Road to Dublin "揭示愛爾蘭移民在美國的歷史,對著 Mary唱的蘇格蘭民謠"Will Ye Go, Lassie Go"則引出跨種族身份的掙扎。Ludwig Göransson的配樂技法展現出高度的文化意義,讓美國黑人音樂如藍調、福音與爵士等,與愛爾蘭民謠和凱爾特音樂等歐洲移民之聲,在一個虛構的1930年代密西西比小鎮交匯,兩條音樂血脈同時呼應了對自由的追尋,達到電影企圖描繪美國人權歷史傷痕的主訴。

Joker
作曲家 Hildur Guðnadóttir
🎥電影《小丑》(2019)
✍導演:陶德菲利普斯
✍劇情:在高譚市底層掙扎求生的亞瑟,是一名患有心理疾病患者的喜劇演員。在現實的殘酷與情感的崩潰下,逐步走向瘋狂,蛻變為象徵混亂的「小丑」。
冰島大提琴家、 Hildur Guðnadóttir作曲家的大提琴弦聲,總是或顯或藏地存其弓法以一計鋒利,同時私己將所有聲響包裹在異常肅然的黑暗氛圍裡,這些標識性的存在,都自她早期幾張個人專輯如Without Sinking(2009)、Saman(2014) 便 已清晰表明。
而接到《小丑》配樂這份讓她獲獎連連的工作時,導演 Todd Phillips 希望她關心亞瑟這個角色,從內心出發創作配樂,Hildur Guðnadóttir 於強烈的同情下,從他備受折磨的深刻孤獨裡譜寫一首一首彷彿安魂曲的旋律,並且企圖安插入觀眾的潛意識中,讓我們感受到角色內在的軟弱與悲劇,例如經典的浴室獨舞場景,全然是由作曲家的配樂引導,在主角 Joaquin Phoenix 一度找不到狀態時,導演拿出創作好的”Bathroom Dance”於片場播放,該曲整個段落其實有一組演奏同一串極簡音調的九十人交響樂團,隱藏在主奏大提琴的背後,塑造出彷彿只有一把大提琴顧影低迴而最終緩緩昇起的錯覺,一如主角心理狀態的蛻變,從壓抑的亞瑟終於化為小丑,即興地創造出我們所看到電影裡那令人毛骨悚然又動人的經典橋段。

撰文|林睿哲
音樂書寫團隊「耳道運行式Phantasmagoria」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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