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孩国的间谍,是大人国的和平使者——专访侯文咏《变成自己想望的大人》
撰文 萬巧蓉.攝影|Ogawa Lyu.場地協力|annyoung cafe
侯文咏说这是个真实故事:「之前在台中有两个国中生,卯起来要开始打架。其中有人包包掉出一本《淘气故事集》,对方就追问说:『你也看侯文咏?』『对啊!』後来不打架了,去喝咖啡,还结盟变成兄弟。」
不可能吧?从挥拳头变结拜磕头——「你应该拿座和平奖。」面对长年的专职作家,我说的居然不是文学奖。侯文咏居然也赞同:「说真的我如果拿个和平奖,比文学奖还高兴。」 其实很难说侯文咏的书是促进了和平?或是总在反抗社会上那表面的和平?三十六岁那年,他辞了医生身分,选择专职写作,社会看这行为反骨,他陆续写出散文集《我的天才梦》、《不乖》, 娓娓道来他远离标准答案、康庄大道的思考;在轻薄短文畅销大卖的时期,他却沉潜推出不被看好的长篇小说,《白色巨塔》、《危险心灵》揭露医疗跟教育界有毒的权力与制度。


往僵化的社会体制深潭投进叩问的大石,累积数百万销量背後的读者都是涟漪。「(写作) 这一路碰到很多人跟我说,我看你的书被影响,干了什麽事、不当什麽的一堆。」侯文咏如今年过六十,成为那种打招呼都被说「我从小看你的书长大」的作家,遇到人生被改变的读者他常常问:「那你现在开心吗?」至今还没遇过不开心的。
侯文咏能松一口气,他鼓吹的不乖、去挑战体制,打破和平顺从的假象,真的让读者找到做自己的和平愉快。


旧事新理解
廿一世纪初,侯文咏的转职人生就像烫嘴的心灵鸡汤,许多人想跟上他的脚步,转弯追求梦想,可是,怀疑自己能否像他一样成功咽下?为此,侯文咏写过不少散文,谈起步冒险的心,「我试图跟大家交代我为什麽这样做,建立一些理论来支持自己,也是自我鼓励、安慰。」
当时他书写的提问与思考至今仍不过时,书籍几版几刷都有新的孩子在捧读,备受鼓舞逐梦。可是侯文咏真正走一遭後回望,想纠正年轻的自己,当年把梦想说成「不确定的路」:「走这条路有这条路的机缘,走那条路有那条路的机缘。因为已经走过来了,我现在回头看,觉得它其实是一条蛮公平的路。它不是运气的问题,某个程度是选择,只要做了选择,人生命运就会往那个方向走。」
最困难的,还是抛下社会眼光,为自己做选择。侯文咏开口就飘出数十年来的散文风格,开始举好懂的例子:「就好像参加马拉松,最难的是报名那一刻。还有,运动最远的距离在哪里?是从家里到健身房。」一旦选择去做,後面的路不可怕,就是走下去。
距离前一本散文出版已过十年,今年侯文咏出版散文集《变成自己想望的大人》,写下青年经验沉淀与回望後,不知不觉产出的新观点,「人生有一种是往未来和未知探索,另一种探索的角度,是往过去一直探索。过去的事虽然都发生了,但是当有一天我们累积新的知识,再回去看,会有新的理解。」
或许未来的侯文咏会再写给我们新的推翻。


到大人国做间谍
谈起想望的大人,侯文咏突然撇清神回:「我的内心其实一直觉得,我是小孩那一国。」最近他读了本间谍小说,意识到:「我这一生好像都是间谍,我是小孩那一国 ,被派来大人这一国。虽然已经能让大人也觉得我是自己人,可是我内心所忠诚的,还是小孩国。我只是装得很像大人,大人竟然也没有怀疑我 。」这是侯文咏的一边一国论。
侯文咏确实像大人般谈吐、社交、创作,但内心有个清晰的声音,不停去评价好玩或无聊。他不客气地说,跟大人相处,四分之三都是无聊的事,当小孩比较好玩,所以他誓作小孩国民:「谁不喜欢好玩的事?只是人会慢慢钝掉,会跟自己说,那个好玩的事情没用、没价值,那不值一提。 」

不只有大人否定好玩,连小孩都急着长大,想加入大人国,模仿别人的幸福,以为有名有权有钱就是好玩的生活,「这背後的焦虑其实是不想做自己,因为他们不知道怎麽让自己快乐。」
披着大人的皮,侯文咏总鼓吹世人做自己、做会让自己快乐的事,像是在为小孩国招募新成员。所以,这是他给想望的大人的解答——「也许有一天不用当间谍;也许有一天大人可以活得跟小孩一样自在。有没有变成想望的大人?那是无止境的。」

《变成自己想望的大人》
作者|侯文咏
出版|皇冠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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